诗云:“听烧爆竹童心在,看换桃符老兴偏。鼓角梅花添一部,五更欢笑拜新年。”岁月不居,时节如流。兔年来临,越是新旧交替之时,越能勾起记忆里让人牵肠挂肚的思绪。忽而思念起十二年前那个特别的年夜饭,让人百感交集,思绪万千。
那年正值寒假前夕,室友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,可是我却纹丝不动,稳如泰山。萧萧说:“还不快拾掇下,赶火车来不及了。”我回答:“明天的火车票,不着急。”
其实,我早已盘算好,提前联系了一家超市打工做牛奶推销员,一天工资七十块,二十天我就能挣1400元,再买除夕当天的火车票回家,晚上就能吃上年夜饭。估计那会过年的人都到家了,一改往日火车上挤挤挨挨的画面,或许就我一人在座位上和衣而卧,坐票直接升级为卧铺,感觉巴适的板,安逸得喊,简直爽翻。打工二十天,不仅攒够几个月的生活费,还能挣到回家的车票钱,还可以给父母减轻负担,真是一箭三雕,想想都美,我的心里乐开了花。
室友都走了,虽然我留在宿舍里确实冷清,也略显孤单,好在有宿管阿姨作伴,每天一早目送我出门,夜幕降临时等着我归来。偶尔我们也会相互招呼,彼此问好。上班忙起来,什么都忘记了。我干活一丝不苟,销售任务超额完成。二十天后结账,老板给我发了1500元,说其中一百元就当给我的奖励了。
感觉自己高兴到起飞,拿到钱的那一刻我手舞足蹈,差点高声喊出内心的快乐心情。忽而想起还有票没买,我动作麻利,像空中飞驰的小燕子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最近售卖火车票的窗口处买票,售票员告诉我:“所有的车次,票都卖完了。”
看来是我低估了返乡大军回家过年的实力跟决心。我只能强忍着泪水拨通父亲的电话说:“现在超市差人走不开,过年不回去了。等放暑假的时候再回家。”挂掉电话一瞬间,我的眼泪肆无忌惮往下掉。这是我成年以来,第一次在外过年。失望、落寞在大脑里来回盘旋,感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。我怕自己不能与孤单寂寞抗衡,顿时心灰意冷。
我终于感受到“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”的苦楚,想起之前每年在家吃团圆饭的幸福场景,那种对亲人无尽的思念之情瞬间涌上心头,挥之不去。可是我得收拾触目伤怀的心绪,让自己坚强起来,一个人在外也要独当一面。为了将开支降到最低,我赶紧去买了一箱泡面,不然除夕夜街上家家歇业闭店,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。
我拎着一箱泡面回宿舍,一想到除夕夜只能吃泡面充饥。我走路都踉踉跄跄,跟失魂落魄没两样。等我走进宿舍一楼,宿管张阿姨叫住我说:“小漆,我准备回家一趟,这些水果蔬菜买多了。我一个人提不动,你可以帮帮我吗?”我笑着说:“好啊,我把东西放到寝室就下来。”
我回到宿舍放下泡面,关上门,就马不停蹄下了楼。我提起那些蔬菜、水果走在张阿姨的后面。那是学校的教职工楼,院子里早已挂满灯笼,张灯结彩,家家户户门上贴了喜庆的春联、福字,真是年味十足啊,这场景与我的处境形成鲜明对比,凄凉之感填满内心。我跟在张阿姨的后面,爬上了三楼。一股菜香味、肉香味从门缝里飘出来。张阿姨敲着门,李叔叔开门的一瞬间,香味迎面扑来,越发醇厚了。我赶紧说:“张阿姨,我回去了。”
张阿姨拉着我的手说:“孩子都没回家,家里就我和李叔,正觉冷清。你若不嫌弃,今天就在这吃年夜饭,过团圆年好吗?”
我心里是希望留下来的,但总觉有些打扰,略显拘谨。最后在张阿姨的再三挽留下,盛情难却,我便留下了。我帮忙涮洗碗筷,把一盘盘美味的菜肴端上桌,三人围坐一起的时候,温馨的画面感出来了。一顿香喷喷的年夜饭不仅温暖了我的胃,也温暖了我的心,也将我们的距离再次拉近,变得熟悉。茶余饭后,我们彼此关心,相互问候。在与张阿姨的谈笑风生中,我心里的难过少了几分,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些许。
感觉心情就像窗外烟花烂漫绽放一样美丽,耳边响起此起彼伏噼里啪啦节奏欢快的鞭炮声,我安心的享受年带来的喜庆。这特别的年夜饭,虽然没有亲人围绕却胜似亲人给的温暖,滋润心田。
如今,我离开那座城市已经十一年了,但依然能感受到这顿特别年夜饭带给我的美好祝福与力量,这力量一直在我心里延续。兔年马上要到了,不知道张阿姨现在还好吗?好想打个电话问候一声,又害怕她已忘记我是谁,还是不打搅的好。我在这里真诚送上祝福吧,祝愿张阿姨及家人在新的一年里幸福美满,阖家团圆,万事顺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