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花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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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0-12文/施直东散文

八十多岁了,每到夏日,总还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家乡那片荷花池。

在老郎街街面的北侧,有一大片农田,叫做五十圩。紧挨五十圩东侧,是一条又宽又长的河。这河,由街面边沿一直向北延伸,叫做五十圩河。一条土坝,将这条长河分为南北两段,其北段,就是荷花池。

这是老郎街唯一的荷花池。每年夏初,一柄柄荷叶渐次露出水面。不几天,荷叶越长越多,越长越大。整个河面,就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些碧绿如滴的荷叶盖满了。

清晨的露珠,或是雨后的水珠洒在荷叶上,晶莹剔透。这些珍珠般的露珠或水珠很独特:微风起处,每张荷叶,都像一个碧绿的瓷盘,盛着这一两粒珍珠。荷叶上都像抹了一层油似的,随着荷叶的轻轻摇曳,"珍珠"不沾不滞,始终圆圆润润,自由自在地在荷叶上滚动。有时候,我会独自坐在河边,发呆似地看这些荷叶上滚来滚去的"珍珠",如醉如痴。很快地,一支支小荷的尖角露出水面。很快地,荷花绽放。一支支粉红色的荷花,穿插在碧绿无垠的荷叶之间,粉红的花瓣,嫩黄的花心,随风摇摆。古人云,荷,"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香远益清,亭亭净植".委实的是多彩多姿,与众不同。

孩儿家,不懂事。我们小朋友,有时候会禁不住折枝荷叶,当做遮阳的伞;或是折柄荷花,带回家欣赏。我们哪里知道,前人早就告诫的:莲,花之君子者也,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道理。

最难忘的是到荷花池踹藕。夏末,隐藏在荷塘淤泥里潜生暗长的藕长大了。那年月,在农村,河藕对孩子们是极具诱惑力的。

那时我还没有学会游泳,我的好朋友华儿比我大两三岁,他是游泳的好手。有时候,他来了兴致,会约我去荷花池踹藕。他下水,我站在河边为他做伴。

河藕深埋在泥里,华儿要用脚在水底慢慢挖去淤泥,很费时间。我耐着性子站在河边等。华儿凭感觉,觉得淤泥清除完了,然后,一个猛子扎下去,那两三节连在一起的藕就拿上来了。新鲜莲藕,洁白如玉,又脆又甜又新鲜。我和华儿分而食之,乐在其中。

在夏日的荷花池边,仰望苍穹,蓝天白云。喜鹊乌鸦之类,在空中飘然而过。远远近近,是一家家彼此相连的农家茅舍,早早晚晚,炊烟袅袅。清风徐来,满田稻禾,荡起起起伏伏的微波。田间蛙鸣,树上蝉鸣;花间蝴蝶深见,点水蜻蜓款款飞;再加上那满池绿的荷叶,粉的荷花,童年所见故乡这不雕不琢的如画美景,至今还深深留在印象之中,你想忘记,都难。

那年月,还是个孩子,没有读过 "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""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""小荷才露尖尖角,早有蜻蜓立上头"以及"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"之类的脍炙人口的诗文名句。不然,对这荷花池的欣赏,该会上升到另一番情趣和境界了。

岁岁年年,这荷花池一直是我心中挥之不去的一抹乡愁。这些年,虽然多次回到故乡,但总是来去匆匆,没有机会再去看一看这常留心底的荷花池。但愿这曾经陪我长大,给我带来许多欢乐和记忆的五十圩荷花池,现在还是当年的老样子,抑或更加繁盛兴旺,更加充满画意诗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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